在Carlo D'Amario的带领下，Vivienne Westwood从没有放弃对独立自我的诠释，这或许是品牌对“Z”世代有着天然吸引力的根本原因。只有保持独特的时尚态度和品牌个性，通过传统与创新相结合的理念，Vivienne Westwood才能从小众定位走向更大众市场。
“我现在很自豪，因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展览，我们把亚洲首展放在了上海，这个中国最重要的城市。”Vivienne Westwood首席执行官Carlo D'Amario边说边注视着前滩太古里街头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他们非常优雅和友好，这个市场让我觉得非常有希望。”
这一次，Carlo D'Amario携Vivienne Westwood“她和她的珠宝展”而来。从回溯Vivienne朋克风格的“起源”，再到致敬品牌标志性星球徽标的“The Orb”主题展厅陈列展示，这是一段跨越20世纪80年代至当下的时光旅程。作为Vivienne Westwood 风格美学中不可或缺的灵魂元素，珠宝宛如一面独特棱镜,带领年轻人深入探索这一英国先锋设计殿堂的美学语言与颠覆精神。而站在钻石、铆钉、Pin-Up女郎图像前的Carlo，则是这段旅程的掌舵者，当人们好奇于一个小型朋克精品店如何转型为国际时装品牌时，他是最好的解答者。
一个坚强而不妥协的女人，在疯狂和天才的边缘创作——这是Vivienne留给外界的印象。作为Vivienne创立品牌的合作伙伴，Carlo一直目光犀利、思想独到，喜欢发表直率而深刻观点，例如，他认为卡尔·马克思比亚当·斯密更有意思。在和他的访谈中，Carlo总是天马行空和漫无边际，但你仍能从中挖掘出不少管理的闪光点，比如“Vivienne是一种方式，我们用这种方式给你想要的，而不是仅着眼于我们自己想要的”、“对顾客的尊重，也表现于质量和价格的合理”……
Vivienne Westwood 始终以独特的时尚态度影响了时尚界。
自1986年被任命为Vivienne Westwood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以来，Carlo引领团队为品牌带来了跨越式增长的“奇迹”。它的年度营业额已经从几十万英镑增加到数亿英镑，其中仅亚洲业务就已突破1.5亿英镑。它也是全球少数仍保持独立运营的时尚品牌之一，品牌在亚洲零售空间总面积已超过8000平方米。
Carlo还是Vivienne Westwood独特标志——Orb（星球徽标）构思的参与者。星球徽标凝聚了Vivienne Westwood将过去与文化相连接，从中汲取灵感的核心精神。其中央的王权宝球象征着传统，外圈环绕的土星光环则象征着未来。这个标志如今催生出中国市场“西太后玄学”的拥趸，被粉丝称为“西太后”的Vivienne Westwood也在网络上再次走红。所谓西太后玄学，是指买不起顶级珠宝的年轻人用西太后作为平替，祈求在职场和生活中得到好运，在他们眼里，Orb中的土星元素是“宇宙第一严师”，督促人们勤奋与自律。
“玄学顶流”的标签，使Vivienne Westwood自然地与年轻一代紧密相连，而Carlo还告诉我们，只有独特的时尚态度和品牌个性，通过传统与创新相结合的理念，Vivienne Westwood才能从小众定位走向更大众市场。
在成长中坚守独立性
作为最后一批独立的国际时装品牌，独立性是Carlo一直最珍视的品质。“独立意味着你必须亲自做你想做的一切。自己设计，自己生产，自己售卖，完成全部流程。”也许在现代商场，这样做是反商业化，但恰恰体现出品牌精神所在：在专注中做出具有独创性的设计，并将自己的思想蕴藏其中。
但特立独行并不意味着能够背离商业核心逻辑，创造力需要用商业工具来衡量。Carlo坦言，管理供应链、平衡成本与收益是企业面临的重要挑战，“越是有创造力，就越要把系统、结构和组织做好，这是我上个世纪学到的东西。”他把Vivienne Westwood形容为一幢坚实的房子，每件T恤都是一块砖，设计、生产、销售是这幢房子的结构，他们在发展的旅程中学会了如何让这幢房子变得更实用。
在加入Vivienne Westwood之前，Carlo在家乡意大利工作。他与意大利时装品牌菲奥鲁奇（Fiorucci）合作，菲奥鲁奇是第一家向美国销售牛仔裤的欧洲公司。在菲奥鲁奇工作7年之后， Carlo自立为一名面料采购员，这份工作让他走遍了世界各地，尤其是阿富汗，那里有一些世界上最好的纺织品。第一次见到Vivienne是在1985年的巴黎时装秀上，当时Carlo正在经营自己的公关公司Casanova。
Vivienne于1971年开 启设计生涯，最初她和Malcolm McLaren在国王大道430号开了一家小店，随着时尚理念不断革新，店铺名字以及装饰风格也不断变化。1976年，他们将店名改为“叛逆者”（Seditionaries)，从此定义了朋克街头文化。到20世纪70年代末期，Vivienne已成为英国前卫设计的象征，她在伦敦奥林匹亚展览中心举办了首次时装秀, 展示了自己设计的1981秋冬系列。随后，Vivienne转为钻研传统的萨维尔街（Savile Row) 剪裁技艺，结合使用英式面料，并从17及18世纪的艺术风格中汲取灵感。
Carlo对Vivienne提出了一系列建议。“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我说Vivienne，你应该改变世界，你必须做一些更优雅的事情，拥有更多的进步，你一定要把时尚做得更超前，而不是落后。你知道有人进行革命只是为了打破窗户，但你要更彻底，拥有最好的、更先进的时尚。”Carlo 迅速成为Vivienne的得力伙伴，他们共同将品牌从离经叛道的乖张形象打造成高端的全球时尚奢侈精品。
Carlo把马克思的《资本论》作为必读书目，这本书告诉他如何创建一个商业结构，然后运行该结构。在Carlo的运作下， Vivienne Westwood在意大利拥有了生产基地，并在伦敦购置了房产作为商店和陈列室。他对团队进行了大力投资，将大部分时间用来为团队物色人才。他相信老式的学徒制，并将期权计划作为对员工的一种激励措施，这使公司保持了稳定性，“我们公司有很多人和Vivienne一起工作了30多年，他们在公司里度过了一生，我们就像一家人，这是一个长期的团队工作。”
“我一直在试图激发人们不断独立思考，以超脱限制和固有程序”。Vivienne曾经这样说。如今，品牌持续推出涵盖男女成衣的系列，包括紧身褡、英伦格纹与剪裁、新娘与晚礼服及配饰等。在持续影响时尚界的同时，亦积极关注过度消费、环保与人文价值等当代议题，在时尚语言中融入持续性的思考与创新，从而强调独立意识和时尚态度。
Carlo坚信，必须尊重顾客，这包括质量和价格的合理性。高性价比，定位亲民，成为Vivienne Westwood独特性的另一种表现，Carlo认为这恰好迎合了当今时尚产业的消费潮流，“以前的买家都是30岁以后的人。但现在的买家非常年轻，在18到28岁之间。年轻人是我们的关键消费群体，他们必须支付抵押贷款，有孩子，有很多事要做，让他们花一万元买个包是不行的。因此，尊重顾客需求，以最优价格提供高质量产品是我们的优势之一。”
以创意力量为驱动，并依托高效的商业与营销策略支撑， Vivienne Westwood也在海外拓展业务，并大力发展亚洲市场，目前在日本设有61家精品店，在韩国设有27家，泰国设有4家，并在新加坡与关岛各设有一家旗舰店。
与中华文化产生更多联结
“时尚是什么？时尚是为了营造一种文化。”Carlo说，“核心也是文化，商业的方式是文化的交流。例如，‘她和她的珠宝展’这些珠宝承载着历史，不只是为了显示美，我们还想展示一些永恒的东西。比如你穿一件Vivienne Westwood的衣服，今天很好，十年后也会很好，因为它是永恒的。每一种文化都像一幅画一样，而好的画作是不分年代的。”
时代更迭，Carlo表示，全球时尚消费市场的重心正在从美国逐步转向中国，新的全球化必须以一种文化形式开始。Vivienne Westwood希望在与中华文化的交流中产生更多联结，这也是 “她和她的珠宝展”将上海设为亚洲首站的原因。
过去数十年来，Vivienne Westwood一直在大中华区活跃布局：1998年进入中国台湾，2000年进驻香港，2010年起拓展中国内地业务。继京沪旗舰店后，公司相继在深圳、杭州、武汉、成都、重庆、广州、西安、沈阳及青岛等城市开设门店。中国已经在2024年成为Vivienne Westwood零售销售额最大的市场，目前公司在中国内地拥有44家独立门店, 并计划于2025年持续扩张。
据悉，Vivienne Westwood的亚洲业务正持续高速增长,年度零售营收同比上升53%，区域整体零售额已突破1.5亿英镑。而在中国市场，珠宝与手袋成为品牌2024年表现最强劲的产品品类，珠宝品类在2023至2024年间更实现了600%的增长， 2025年其腕表与计时系列则持续实现双位数增长。Carlo认为，这是因为中国拥有超过一亿的20岁以下人口，同时中国有超过5000年的文化和历史，“未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包括与政府、民众合作，发展家庭友好型项目，以珠宝业务为切入点，继续拓展市场。”
在观赏“她和她的珠宝展”之余，观众还涌入Vivienne Westwood咖啡店和限时商店，从不同维度感受品牌宇宙中的多元魅力。从2019年在香港推出首家Vivienne Westwood Café，现在品牌的咖啡店已拓展至北京、南京、苏州、杭州等八座城市。Vivienne Westwood Café以英式茶室文化为内核，并在这一传统社交空间中巧妙融入了中国元素与在地文化。例如,在杭州中心的咖啡馆中，提供桂花茶和醪糟茶；而在南京，推出了以竹叶制作的“墨竹”茶品。在中国，Vivienne Westwood Café已为顾客提供超过100000杯咖啡。
在上海前滩太古里举办的“她和她的珠宝展”
Carlo认为，时尚不应局限于一件服装或一个身份，时尚应该是包括食物、假期、细到如卡布奇诺在内所有生活方式的总和，时尚能为消费者提供文化、教育、社交体验，“时尚是做其他事情的其中一环，我们期待给大众创造一种文化体验。对于品牌来说，必须能够提供一个能够与客户同行、互动的地方。”
虽已届80高龄，仍深谙年轻一代消费心理，Carlo始终保持着一种朋克的精神状态。在他的带领下，Vivienne Westwood从没有放弃对独立自我的诠释，这或许就是品牌对“Z”世代有着天然吸引力的根本原因。
Q=周末画报
A=CARLO D'AMARIO
VIVIENNE WESTWOOD首席执行官CARLO D'AMARIO
Q：与其他品牌相比，Vivienne Westwood具有哪些优势？
A：年轻人是我们的关键消费群体，但他们需要为生活花销很多，必须支付抵押贷款，有孩子，有很多事要做，让他们花费1万元去买一个包，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对于年轻人来说，我们的价格很优惠，不需要花费很多钱，是他们负担得起的，而且质量也很好。市场变化促使我们紧跟消费者需求，产品注重性价比，同时我们也保持着品牌的独特个性。
Q：在发展过程中，你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A：我们用每件T恤建造了一幢房子，并且学会了如何让它变得更实用。我们的事业每天都蒸蒸日上。这幢房子有三层，一层是设计，一层是生产，还有一层是销售。设计是最大的挑战。而越是有创造力，就越要把系统、结构和组织做好，这是我上个世纪学到的东西。所以管理供应链、平衡成本与收益也是挑战。当然，我们是独立的，独立意味着你必须亲自做你想做的一切。你必须干更多的活，从生产到销售都得自己干。
Q：你如何去管理设计师并让他们去保持品牌的个性？
A：我们尊重我们的顾客。顾客就是王道，如果你想吃披萨，我就给你披萨。你要意大利面，我就给你意大利面。用我们的方式，给你想要的，而不是我想要的。这是尊重，这也表现于质量和价格的合理。我们公司里有些人已经在这里工作了30到35年，这是一个长期的团队工作，他们很了解并懂得保持品牌个性。
Q：你如何看待中国市场的更多机会？
A：中国是亚洲最大的国家之一，从文化的角度来看，中国有超过5000年的历史，我们在这里有很多店，现在我们开始提升珠宝业务。未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包括与政府、民众合作，发展家庭式款待的项目，以珠宝业务为切入点，继续拓展市场。在某种程度上，今天的中国，就像二战后的美国那样繁荣。我认为全球化必须以文化开始一种新的方式。用脑子做生意，不仅是钱。
Q: 你的管理哲学是什么？
A：“哲学”这个词源自希腊语。我喜欢希腊哲学家斐洛的逻辑规则。我依靠常识与优雅处理事务。记住，书是你最好的朋友，告诉别人你读过的书，读过的往事。
采访、撰文——张古月
